荠麦

·给全宇宙最酷最盐最帅气的我们 @五龙。的生贺

·祝国服第一庄周上路最强抗压玩家PS软件研究十级选手龙哥生日快乐🎂🎁🎊🎈 永远快乐💕--来自你全宇宙最可爱的蔡文姬

·我都做好写告白气球七里香的准备了你居然点了轨迹！

·不会插入音乐所以宣布一下BGM是周杰伦的轨迹

邱非从梦里醒来的时候习惯性地看了看身侧，平平整整地，没有凹陷下去的痕迹，也许是清早起来老眼昏花的缘故，他竟然觉得雪白的被单上落了一层灰，宣告了右侧的落魄。

那张双人床的右侧，已经很多年没睡过人了，奇怪的是，邱非竟然也习惯一个人睡在角落，仿佛那里还有人的体温和皮肤的温热触感。

他弯起嘴角，对着空空荡荡地枕头说了一句早安。

没有回应。

他并不在意，利落地起了身，对着镜子打领带，漂亮的手指在酒红色的布料间翻飞，领带很干净，却在总是褶皱的地方微微发白，褪了色的样子，显得有一些年头了。

是个很有名的牌子，但已经是很多年前的款式，邱非并不像恋旧的人，他的西装都干净的一尘不染，偏偏是这样一条领带。

邱非总还下意识地觉得家里应该是住了两个人的，摆在一起的毛巾，一模一样常常会拿错的牙刷，成套的洗发水和沐浴露，鞋柜里整整齐齐的拖鞋，还有冰箱里那些年久失修被屯到发霉他却懒得扔的食物，那是这栋房子里有另一个人住下的痕迹。

但空空荡荡挂在一旁的另一把钥匙，只放了一半的衣柜，吃饭时的一双碗筷，下班之后就很少亮过的手机，甚至还有床头柜拆了一半就再也没用过的避孕套，又无法让人对邱非的独居生活产生怀疑。

邱非从冰箱里拿出面包和快要过期的牛奶，敷衍潦草地对了一下生产日期，倒了一半放进锅里，愣了一下又倒了出来。

牛奶一定要喝热的，应该是另一个人的习惯。

甚至他原本不爱喝牛奶的，更不爱吃早餐，出门的时候顺手买杯豆浆已经是极限，只是曾经生活里的另一个人胃不好，才让他练就了一手做早餐的好厨艺，每天早上换着花样来。

生活像一辆疾驶的列车，即使踩了刹车还会靠着惯性继续向前，哪怕没有助力，也从来没有阻拦。

铁轨与轮胎之间每一次摩擦留下的印痕，是爱过一个人之后留下的轨迹。

 

闻理认识邱非也有几年了，连他自己都从帽衫双肩包换成了西装皮鞋，但邱非好像就是没变。

不是衣着上的没变，很多年前邱非穿衣服就严肃的像出席国家领导人会议，他像是先闻理一步长大，却固执地停在那长大的年岁，任由别人被风吹着刮走。

但他知道，邱非副驾驶的位置是留给另外一个人的。

车窗前的摆件已经被太阳照的发黄，闻理很多次劝说他再买一个新的，哪怕是同款也好，邱非只装作充耳不闻，最后连闻理淘宝里的收藏都失效。

还有车里万年不变的车载香水，他连车都已经换了好几辆，从最普通的大众到奥迪在到宝马，连保时捷都买得起的时候，还是用那款地摊上淘来的便宜货，车里载过形形色色的高级女郎，个个都皱着眉头说闻一下就头晕，邱非面不改色，说后备箱有几副口罩。

闻理无话可说，一箱一箱地帮他买垃圾。

他这两年和邱非一起开公司，几乎快变成邱非半个助理，邱非忙到三天回不了家的时候床单是闻理洗的，邱非奔赴于各个酒局醉的不省人事的时候是闻理送他回家的，到最后闻理终于认识了一个还不错的姑娘，专心谈起恋爱摆脱邱非老妈子身份，看着他一天到晚变着花样折腾自己的时候，也会犹犹豫豫地劝说他要不就干脆找个人成家。

邱非埋首于工作，连一个眼神都吝啬施舍给他：“你还有事吗？没事晚上的酒局你替我去吧？”

其实邱非也不是不明白闻理为什么去不了晚上的酒局，他结了婚，妻子正在备孕，酒精烟草这类东西一样也不能沾，相熟的老板再看见他时都会带着善意询问常常跟在自己身边的哪个助理去哪里了，邱非说他回家照顾妻子，都会收获期待邱总好事将近的祝福。

在公司与公寓两点一线无人关照的生活里，邱非也不是没想过再找一个助理，或者一个保姆，也算给家里添点人气。

但他唯恐那些用不上的拖鞋和牙刷其他人带着好心收进储物柜里，于是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反正不也不是不能凑合着过，只是偶尔要承受生活会让人觉得后怕的钝击，不如刀具锋利，就是一点点地疼，从脖颈蔓延至心脏。

这种钝击有时会出现在亲戚朋友介绍相亲对象的时候，他条件很好，长相周正事业有成，所以长辈总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餐厅里那些楚楚动人的姑娘都要一个个地拒绝他。

邱非解释自己也许是天生不招女孩子喜欢吧，却还是在菜品端上餐桌的时候漫不经心地解释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久而久之连这样的带有明确目的的约会都少了，因为相亲加过微信的女孩子一个个都在朋友圈晒出了结婚照，邱非还是一个人。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他就是有一个喜欢的人，所以剩下再好的，都是替代品。

 

邱非偶尔也会想起自己恋爱的时候，藏在办公桌上那张双人合照的后面的，冰激凌、可乐和夏天。

在街上明目张胆拉手的时候也会有女孩子窃笑着指指点点，但他们反而靠的更近，像是怎样也分不开。

那时候当然是分不开的，早餐，晚餐，刚刚开始工作的两个人恨不得午餐时都粘在一起，后来他们就互相给对方做便当，约好了在同一时间打开，两个灵魂在这座城市的横纵坐标轴重合。

周五傍晚的影院，凌晨的宵夜，清晨四点看完各自去上班的世界杯，男孩子谈起恋爱来能有多腻歪，热血与莽撞在胸腔狼奔豕突，拥抱在一起的时候，骨骼与骨骼响起清脆的撞击声。

邱非为人称道的礼貌与教养其实都来自于他前男友的温柔善良，被体贴地照顾惯了，就不忍心再让他一个人累下去，于是笨拙地学会了在他加班熬夜的时候炖一碗排骨汤，被另一半开玩笑地指责关心人的方式太生硬之后，才知道温和有多么难得。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也不是看不开，但午夜梦回的时候总觉得遗憾了些，歌里唱过去早已过去，未来太远不着边际，所以愿意相遇在现在最好的时候，邱非却总想在等一等，他还没来得及变得更好，真心相待过的人值得更好的他，也没办法、舍不到告别，每一个轻微的眼神，都是心脏跳动时要经过的轨迹。

该怎么说呢，好像生命中的一切都鲜活起来，成年之后的怅然若失与踌躇枉然，都因为轨迹里恰到好处的另一半变成一个完整的圆圈，哪曾想过仅仅是几个抗拒不了物理定律热胀冷缩的冬夏，就让轨迹炸开了几道细小的裂痕，时刻准备着日后崩盘和溃烂。

分手的时候邱非帮她整理好了行李，重要的纪念物一人留了一半，邱非甚至帮他叫了出租车，关上车门之后把行李放进后备箱，成年人之间的恋爱，相忘于江湖也成熟礼貌，何况这本就是人世间的寻常。

只是那么用力爱过的人，哪怕不能相濡以沫，也无法忘于江湖。

逢年过节邱非依然会收到他的祝福短信，朋友圈也总能看见他又去哪里旅游，冰岛、摩洛哥、伦敦，邱非悄悄跟他走遍了半个地球。

他的生活精彩，甚至邱非看起来也一样，他偶尔打开电视机会看见自己几天前出席活动的身影，不知道刚从东京回来的那位能不能看到。

邱非想起他们窝在沙发百无聊赖地看新闻联播，自己也曾年少意气地指着屏幕对他说：“等我上了这个节目，就差不多可以收拾收拾东西娶你了。”

而他瞪着邱非说：“谁娶谁还不一定呢。”

最后邱非没有上成新闻联播，既没有娶他，也没有被娶。

 

邱非在相熟的朋友那里得知他要结婚了，对方是相亲介绍的女孩子，这样也很好，邱非想，他生来是那样安稳的性格，半途被自己拐走之后也总算回到了正轨。

在一起的时候会想，如果哪一天真的分手了要怎么活，但他们这样的普通人，生活里哪里会有什么过不去的大坎，日子还是一天一天地过。

邱非理所当然的没有收到请柬，那些想不到怎么可能会分手的日子里他们约定过，如果真的有谁结婚了，一个不请，一个不去，毕竟结婚典礼上抢婚的剧情，连八点档都觉得俗气。

不过他们都忘了，每一个八点档，最后都有一个皆大欢喜的好结局。

 

他结婚的那天，邱非想，那应该就是这样了吧。

也不是怕这辈子就这样了，邱非无所谓究竟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还是金玉良缘儿孙满堂，但好像心脏被谁挖空了一块，好天气里漂亮的光线直射进来，灼伤了空洞的边缘，留下黑色的、卷起来的痕迹。

不是疼，是惴惴的不安，整个人像被重物拉扯着下沉，心甘情愿地就这样沦陷。

如果再来一遍呢？邱非倒在床上，闭着眼睛这样问自己。

窗外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但半梦半醒间他终于听见了答案。

再来一遍，也还是想爱你。

 

邱非惊慌失措地从梦里醒过来，凌晨两点，卧室里连一丝灯光都没有，暗的可怕。

但身边是温热的，耳边还有浅浅的呼吸声。

他劫后余生，伸手搂住了身边的人，实在是担心，心脏跳的飞快，没控制好力道，不小心惊醒了怀里睡的正好的人。

乔一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窗外还是暗的，根本没到起床的点，他转过身，把头埋进邱非的颈窝里：“怎么了？”

邱非听见他的声音，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鼻尖触到他的头发，闻见洗发水的味道才算安心：“做了个噩梦。”

乔一帆的眉骨生得漂亮，却硌得邱非生疼，他也不阻拦，任由乔一帆整个人蜷进他怀里。

“没事，”邱非给他掖好被角，“睡吧。”

乔一帆有些忧虑的睁开眼睛：“明天是不是周六？”

邱非在梦里已经像是过了一生，哪里知道是不是周六，他摸出放在枕边的手机：“是。”

乔一帆被强光照亮了半边脸，一通折腾早就睡不下去了，索性打开床头灯爬起来靠在枕头上问他：“做了什么噩梦？”

邱非想起那个梦还是有些后怕，闷闷地说：“梦见和你分手了，你还结婚了。”

乔一帆愣了一下，然后笑出声来，邱非揽着他的头才没磕到脑袋：“真的假的啊？”

邱非伸手想敲他额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乔一帆见他不说话，手脚并用卷在他身上，邱非一向体寒，大夏天又开着空调，他整个人像一个火炉，热得邱非半边身子都快烧起来：“你怎么净做这种没凭没据的梦？”

“我又不会走的，”乔一帆心安理得地枕在他胳膊上闭了眼，“走了也是因为你不要。”

 

邱非怎么舍得不要他。

相濡以沫也好，相忘于江湖也好。

反正都是两条并在一起的轨迹，遇见了，就分不开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