荠麦

废池乔木

【邱乔】借火 6

·演员邱×演员乔

·失踪人口突然回归

·没事 反正接下来还得失踪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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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锐终于在主菜撤下前施施然飘了回来,表情辩不清喜怒,邱非伺候东道主伺候得舒服,乔一帆偶尔搭两句话刷刷好感,没人追究方锐究竟干嘛去了,反而转过头来问乔一帆最近没什么大事吧,怎么经纪人这么忙。

乔一帆跟方锐共事多年,哪里会看不出来方锐的意思。

就是明明白白不想接这个代言了。

且不说他跟邱非的剪不断理还乱,算算时间,广告的放映和电影的上映差不多就是前后脚完成的事情,叶修的名号摆在那里,真有什么万一过不了审,粉丝总会有各种渠道找到资源。

过审是暧昧,没过审就是遮掩。

这个节骨眼上再出来一个以“恋爱”为主题的广告片,乔一帆的名字应该是有相当一段长的时间要和邱非捆绑的。

从新生代开始数他俩都是顶梁柱,撕起来算不上谁倒贴谁,只是如今cp粉的萌点越来越奇怪,连方锐这样经验丰富的个中老手也不敢拿乔一帆试法,保不齐落得一个为了上位无所不用其极的名声。

毕竟这个代言就算是交给苏沐橙黄少天他们黄金一代也不觉得跌份儿的。

只是他听邱非那段流利的法文听得有些恍惚。

 

名片早就交换过,协议暗算都心照不宣,乔一帆甚至还笑着挥手作别,眼神清淡温柔对邱非说:“片场见。”

安文逸开着宾利在门口等他和方锐,乔一帆坐上后座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点了一句:“手指都要嵌进掌心里去了。”

乔一帆大梦初醒般地摊开手掌:“没事,手上没什么指甲了。”

方锐责备地看他:“那你手表广告怎么办?”

“还有一周呢,应该能养好。”

 

他性格就是这样,什么都埋在心里,旁人无从下手,自己心里也长出层层叠叠的荆棘,拿斧子也劈不开,要用解开八百跟缠绕在一起耳机线的耐心才敢走近他。

但大家都太忙了不是吗?

 

“对了,”乔一帆忽地睁开眼睛,“那个代言是要推了是吧?”

其实方锐还在可惜,时尚圈的资源本来就难抢,好容易一个可以站稳脚跟的机会,总得捶胸顿足一整年的。

“还是看你自己的意愿,”方锐语气艰难,“这点决定权你还是有的。”

“那就算了吧。”乔一帆眼神平静,又倒在后座睡了过去。

他实在是困,叶修那里又不知道搞出什么名堂,连夜改了拍摄计划,对他和邱非的行程对到半夜三点,好好的一个假期放了等于没放,今天吃晚饭又得赶到片场准备明天的戏份。

原本是准备闭目养神,没想到真的睡了过去,他被刹车惊醒的时候才想起来没系安全带睡觉多么危险,好在方锐安文逸一个忙着打电话一个忙着开车,没人分的出神管他。

要是邱非一定又忍不住骂他了。

 

他刚睡醒,这种半个多小时的打盹最是难受,又是窝在后座,腰酸背疼得不行,已经隐隐约约见到影视基地的招牌,前方有大货车在运道具,所以安文逸才会突然刹车。

入了秋,晚上的天气已经凉了下来,车窗被开了一条缝,晚风卷着落叶砸在车上,整个车里空空荡荡,连一件外套都没有。

乔一帆伸手关上了车窗,不出意料地打了一个喷嚏。

方锐皱着眉转头,乔一帆私心觉得这两天看他皱眉比一个月都多:“你刚才睡觉了?”

乔一帆睡觉的时候不能吹风在他因为感冒缺席了一次商演之后基本上变成了兴欣人人皆知的常识,方锐这么熟悉他,一有风吹草动就能推测个七七八八。

好在这种感冒向来来得快去得也快,乔一帆自己不上心,方锐也只是嘱咐他回去洗个热水澡就罢了。

 

谁知道第二天一起来就发了烧。

乔一帆轻易不发烧,一年一次的概率撞上了所有人最手忙脚乱的时刻,叶修派了三个助理对他嘘寒问暖,乔一帆捧着一杯西药断断续续的喝。

倒不是怕苦,是觉得烫。但风一吹液体表面流动速度一加大,原本觉得烫手的棕色液体也换成了秋天的凉意。

白色的瓷杯重新见底,乔一帆穿上外套,夏天的衣服还没收走,他摸了半天只摸出一条九分裤,露出空空荡荡的脚踝,安文逸憋了半天,找出来一条白色的长袜:“你好歹穿上这个吧?”

乔一帆嫌弃地把袜子扔在床上:“这也太丑了吧?”

于是叶修那三个助理开始劝他:“反正化妆的时候就要换了,保暖要紧。”

他这才不情不愿地换上。

 

当然最后还是挑了一双高帮鞋,遮住了那双直男审美典范的白色袜子。

化妆镜的面灯瓦数上万,乔一帆本来就在发烧,很快就捂得满脸通红,白皙的脸上像围了一层火烧云,化妆师紫色遮瑕上了三层,还隐隐地泛出红色。

他一生病,眼睛反而显得更加鲜亮和水润,唇间点了粉色的唇釉,整个人像一块漂亮的水彩,邱非推门而入,眼前就应着一副活生生的裘装对镜图。

但他一看见乔一帆那双眼睛就知道不对劲了。

乔一帆何时在公众场合露出过这样脆弱得令人心动的表情,就算是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偶尔的撒娇都是点到即止,他一向独立,是面对邱非的时候也不肯示弱的。

再看他身上那有些不合时宜的厚重外衣和手中抱着的暖水袋,邱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现在正是换季的时候,拍摄也紧张,生起病来能有多难受邱非也是体验过的,将心比心,那热度仿佛灼烧到邱非身上,更何况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

邱非伸手探上乔一帆的额头,态度拿捏的恰到好处:“发烧了?”

乔一帆病的迷迷糊糊,邱非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薄膜,不曾抵达神经元。他视线范围内突然映出邱非骨节分明的手,联系不上前后剧情,吓了一跳,直接侧过头打掉他的手。

两人手掌间清脆的碰撞声响彻了整个化妆间。

安文逸还没来得及接过服装师手里的衣服就急忙回头看,只看到乔一帆匆忙从椅子上起身,眉间浮着惊慌失措:“邱非…对不起,我刚刚没反应过来,你没事吧?”

然后咬着嘴唇,半晌又蹦出一句:“…疼不疼?”

邱非轻轻收回手,抿了一下嘴,然后笑着说:“没事。”

 

安文逸从那一大团衣服里艰难地递出一只温度计,瞥了邱非一眼,后者正安稳地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妆师涂涂抹抹:“量下体温,不行再喝点药。”

乔一帆像是没听见似的,睫毛等安文逸又耐心催促了一遍才恢复颤动,房间里仿佛开着浴霸,乔一帆脱掉毛衣,解开衬衫扣子的一半,圆滑小巧地肩膀像是在反光。

饶是安文逸都忍不住清了清喉咙:“你把外套披上点。”

乔一帆仰起头看他,眼睑上的小扇子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没事,也不是很冷。”

安文逸叹了口气,乔一帆生着病,也不好意思跟他计较,只是恨铁不成钢,觉得怎么可以什么反应都慢半拍,也就是他和邱非在这房间里,换成别人早不知道被黑多少次了。

不对,安文逸又想了想,还是强硬地把外套给他披上。

 

其实邱非今天本可以不用来这么早的,乔一帆站在镜头前才后知后觉地想到。

今天一上午都是他在邱非房子里的单人戏,自他在那间房子里住下后,就没日忙着收拾房子收拾得窗明几净,邱非上班,他日日研究菜谱也开心,两人很是相安无事地过了一段日子。

邱非要负责的不过是下班后递上几个热烈温情的吻,这几个吻为了广电总局换成微笑,叶修放到下午拍,再之后是他应酬回家后两人歇斯底里的争吵。

这剧本简直就是为他们两个量身定做似的,连细节都严丝合缝,尽管此刻乔一帆知道这不过是电影需要的情绪的起落,是标准的学院派的故事,但还是忍不住怀疑罗辑是他们几年前剧情的旁观者。

乔一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如果把这世界上所有的故事都抽丝剥茧还原梗概,不过是几起几落,人生的弦时而紧张时而放松,更多的时候是无疾而终。

说到底有这挥别的几年,他们都有足够的时间把人物逼迫表现得明白透彻。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为邱非洗手作羹汤吗?

乔一帆闭上眼睛,叶修喊了Action。

 

邱非推开门,看见乔一帆脸上许久没见过的笑容。

真挚、温柔、坦诚,是他二十一岁时的笑容。

邱非恍惚间以为回到了他们曾共渡的大三那年的寒假,中戏的寒假一向放的早,嘉世还没来得及给他接活,邱非索性给自己放了个年假,每天窝在床上跟乔一帆打游戏,睡到下午一两点钟再起,窗帘再拉开的时候看到乔一帆戴着报纸围的帽子,手上攥着抹布,像一只脏兮兮的兔子,身上布满八四消毒液的味道,乖巧地冲他讨表扬:“我今天上午把客厅收拾干净了。”

连鼻尖上蹭的灰都让他心动。

 

而镜头前的乔一帆甚至哼起了歌,整个人落落无尘地站在光线之下,邱非忍不住,走到监视器前定定地站着。

“他状态很好,这段我自己来也不能演得更好了,”叶修赞赏着开口,“一帆一直说你们两个分手是因为彼此都太忙了,没想到还有这么欢乐的一段同居时光?”

邱非不搭话,叶修只得一层层加码:“怎么?你一直坚持要参与剧本创作的原因竟然不是想和他重温旧日时光?”

邱非被人戳中心事也不恼怒,手指指着显示屏幕:“镜头歪了。”

叶修顿时如临大敌,凝神盯着屏幕看了半晌:“没歪啊?”愣了一秒反应过来,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可以啊小子,出师了。”

烟头闪烁的红光像摄像机录制中的提示灯,叶修把烟拿远偏过头去看,皱着眉问:“今天光是不是偏暖了,一帆的脸怎么这么红?”

邱非终于肯正视他,正正经经地回答问题:“光没问题,他发烧了。”

叶修怎么可能听不出邱非话里的责备,但他一向当电影艺术以外的事情都无关痛痒:“小安都没跟我说,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倒也没到泯灭人性的地步,乔一帆一组镜头下来,叶修拿着扩音器喊:“要不要歇一会儿?”

乔一帆仔远处摆摆手,安静地让造型师给他调整头发。

邱非见叶修一意孤行执迷不悟,也不好再出声劝阻什么,手指轻轻敲着导演椅背,看上去是要在这里站一上午了。

叶修无动于衷,甚至指挥场记给邱非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嘴里还振振有词:“你不是想转行做导演吗,我大发慈悲地允许你偷个师。”

乔一帆对刚才那段不太满意,主动走下来看回放的时候听到这一句,不假思索道:“你要转行做导演了吗?”

邱非辩解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叶修已经先替他抢答:“他准备去国外进修一段,学习签证都办好了,是哪个学校来着?”

“纽大的Tisch,学电影,”邱非从来没在乔一帆面前说过谎,奉献了平生最烂的演技,“不过也不一定。”

从乔一帆的脸上不太辩得出端倪,邱非无从揣测他的真心或假意,只听得到淡淡的一句:“是吗,那恭喜啦。”

他转头去看叶修前面的屏幕,毛茸茸的脑袋就在邱非身侧三十厘米的旁边,似乎还能闻到洗发水的味道,叶修又改了一下他的走位,末了还不忘贴心地补充一句“累了就说话”,徒留邱非一个人坐在原地,关心的立场和理由都欠奉。

好在他可以借着什么“转行做导演”的借口坐在这里,窥得他身上一丝一毫可供日后怀念的细节也是好的,权当是给自己惨淡经营的感情生活续命。

他在娱乐圈浮浮沉沉少说将近快十年,很多事情就算看不透也都接受了,唯一还算得上执念的执念就是乔一帆,说执念都牵强,好像喜欢乔一帆这件事已经变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转行也好出国也好,甚至就此息影踏踏实实地在嘉世做个小股东也好,这件事没有什么改变的余地,是一辆永不脱轨的火车。

他当时接这部戏的时候怎么想的来着?再合作一部就彻底死心放手?

太难了,邱非坐在椅子上想,多看一秒都多一点的喜欢。

 

他竟真的就在这把椅子上坐了一上午,气质是散淡的,叶修百忙之中抽递过几个眼神关心,他也好像没接到一样,路过的摄影助理拿出单反对他“咔咔”拍了几张,想着也许能作为片场花絮发条微博。

地位到邱非这个地步还如此敬业的演员也是少见,再找几个营销号吹嘘转发就又是一波流量,想来邱非的团队也乐见其成。

“乔老师也过来拍几张吧?摆拍就行,跟叶导一起讨论讨论表演什么的?”

“哦,好,”乔一帆无可无不可,他对这类的工作一向很好说话,不像邱非那样除了演戏以外都交给助理回绝,何况他本来也是要找叶修探讨一下这场戏的表演力度的,“叶老师?”

他显而易见的入了戏,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步伐都是轻快的,语调上扬,嘴唇勾起来。叶修听到他这个称呼还愣了一下:“你倒是很久没叫过我老师了。”

是很多年了,乔一帆最早是叫叶修老师的,他被叶修从一大群毕业生中挖掘出来但还没成名的那段时间,每天下午都要到兴欣去上课,负责他的老师只有一个叶修,声台形表样样都不肯放松,乔一帆经常累的要在下课之后摊在地板上缓一个小时,第二天还是要爬起来出早功。

但就算辛苦成这样,那段日子他依然是笑着过来的。

他不是白眼狼,对叶修的严格要求自然辨得出好坏,未来的康庄大道已经铺开,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踏上坦途,每天清晨早起再为邱非做一顿早餐,看来接他的保姆车缓缓驶出小区就觉得不负此生。

那时的他全身心地爱着一个人,所有的不满足都是满足。

刚刚那场戏,他明显是带着年少时候的心境的,语气步调都年轻了很多岁,那时候真是敞亮,眼神里连一丝阴霾都没有。

拍摄期间时刻保持角色状态是基本功,以至于摄像机一关他还没走出来,连对叶修的称呼都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乔一帆不好意思地道歉:“叶导。”

叶修不纠结这称呼的细枝末节,也向来不吝啬对爱徒的夸奖:“你要是能把这状态保持到杀青,应该能放一段时间不短的小长假。”

“就是有点太真实了,”叶修指着一段戏,“情绪有点外泄,不过问题不大。”

乔一帆拍戏认真,不然不会年纪轻轻就拿到那么多影帝视帝,就是叶修总觉得他太认真,拍电影还好,连拍个公益宣传片乔一帆都要花上三四天入戏出戏,赶上跟他性格差距太大的角色,连叶修都忍不住给他提前找好心理医生,怕他哪天突然精神分裂。

业内一致有一个不是规律的规律,好演员大多都短命。

倒不是什么玄学,真正的老戏骨一演起戏来犹如被附身,一天之内情绪波动太大,又加上对人物命运预知的同情,心脏往往都有点不大不小的毛病。

乔一帆有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但那段在一起的日子实在是太真实,每一个细节都像针尖一样清晰,不知道剧务是谁,连放在厨房的洗洁精都是乔一帆常用的那个牌子。

 

邱非近乎贪婪地捕捉乔一帆的声波,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他回头看到本应该在化妆间睡觉的闻理。

闻理跑得匆匆忙忙,摊开手就是管邱非要身份证号:“哥,你身份证号出生日期前三位是什么来着?”

叶修和乔一帆的对话被他打断,邱非皱着眉:“怎么了?”

闻理不明白他的怒气从何而来,无辜道:“订机票啊,但我突然忘了你身份证号了。”

邱非错愕:“订什么机票?我最近不都是在剧组吗?”

闻理看看邱非,又看看坐在一旁的叶修,有些摸不着头脑:“叶导不是说要去香港拍外景吗?昨天连夜改的计划,你不知道?”

乔一帆看上去也很惊讶,甚至赶在邱非前问道:“去香港?”

“对,”叶修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有一个法国服装牌子叫什么Éphémère的突然加了投资,我就觉得街景还是到香港本地拍比较好。”

 

“我昨天没跟你们两个说过吗?”他装作疑惑不解,“明天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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